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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立
李天立

豪宅之王


  以今天室内设计界的若干标准来打量李天立,既没有洋气的头衔,也没拿过什么奖项,他的确不在中心位置。大家都在追逐短平快,但他依然在孤独地进行一些坚实的思考。他一直力图找到设计基于客户居家梦想最大的主题,并且对这个主题进行实践。在具有这种专业雄心和严肃目标的人群里,李天立是近几年以来表现最好的。这个时代像一列火车,我们已经很难追上它,但李天立好像开始和它并行。
  谁是李天立?
  采访将要开始,李天立走进他办公室外的会客室,一件墨绿色休闲毛衣下,外表谦和儒雅木讷,可内心却明显雄壮野性。在得知是场采访后,李天立说:“我突然意识到在过去的十多年间做了如此多的事情,看来真诚的工作和足够久的坚持一定会有某种结果。”

  这是他第一次接受设计专业刊物的采访,以至于随行的记者担心能否顺利完成采访,因为早就听闻,李天立似乎更乐于专注在设计方案里面而不愿去比较什么。

  1976年李天立出生在黑龙江的一个林区,父母都工作在林业系统,在当地,男孩子长大成人然后子承父业捧个“铁饭碗”是件极有荣光的事情,尽管那样的生活对于一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来说无异于头顶乌云,缺少了颜色。

  那一年,是李天立第一次忐忑地意识到命运已握在自己的手心里,毅然决定来到沈阳鲁迅美术学院,尽管不是体制内的天之骄子,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

  在“鲁美”广告装潢美术系,李天立的个性被彻底释放,他意识到“整个世界艺术史,实际上就是一部革命史、实验史。艺术教育的内涵其实就是开启我们每个人的个性”。

  他的个性就是“试错”。画这个杯子,画了几条线,发现瘦了,抹掉重来;又画扁了,抹掉再重来。每次试错都是在接近最后的真相,“切问而近思”。

  “起初不断尝试各种方法通过作业表达自己,但发现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试过很多次以后,还是不行。然后开始尊重自己,一尊重自己,感觉就出来了,开始上手”直到今天,李天立对初始的专业训练还记忆犹新。

  什么叫上手?李天立说“你的技艺达到一定程度,设计师看到方案手就痒,但真正做的时候,并没意识到自己在做设计,技艺自然而然地上到手上来,情感和思想也自然而然地上到手上来。”

  但很快,李天立发现身边同学的平面广告作品轻而易举的被客户“枪毙”掉,连阐述创意的机会都没有,哪来对平面设计师的尊重?一切以客户的审美最大化、以牺牲对作品的独立思考为前提,在当时是难以扭转的僵局摆在他面前。李天立再一次变得不平静,难道这就是我所追求的吗?

  同学都在乐不可支地规划毕业后的壮志雄心,李天立却带着诸多困惑很偶然地进到一家小装修公司实习,自此,李天立的人生被推向高速档位。

  最大的能耐是挺住

  初入行的日子,从平面设计转向室内设计,从被质疑到被应允,粗浅但源源不断天马行空般的思维可以展现,李天立的梦想开始与现实美好地叠加在了一起。

  2000年,当时在沈阳已崭露锋芒的李天立兴冲冲地来到大连一家赫赫有名的装饰公司,“利剑”尚未出鞘,这家公司却因为盲目扩张等诸多隐患而随后轰然倒地,这座城市给了李天立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

  但此时大连建筑装饰行业发展整体趋好,转身之间,他已如鱼得水。
  偶然的机会,为朋友解燃眉之急最后却以合伙人的身份承包起公司的一个装修部,但懵懵懂懂一个月后,朋友就以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割袍断义,把还没有搞懂状况的李天立撇在那里。猝不及防的尴尬过后,眼前面对的是“要么走,一了百了;要么留下来,把烂摊子解决掉。”

  “天立有个最大的能耐就是能挺住”,在场的好朋友这样调侃说。

  接下来的日子,李天立除了设计方案,几乎天天泡在装修工地里,了解“技术和工法”。从早8点呆到晚12点,研究各种细节,“材料是怎么选进来的?进来时是什么状态?怎么加工?怎么和别的材料叠加?”他也和工友们闲聊,“熟悉他们的话语体系”。一旦方案拿定了,工友们常递给李天立递上一根粉笔,李天立就蹲在地上画做法图——“要画得工人一看就明白”:这层是混凝土,这层是灰,灰上面是什么,转角处要怎么样。边画,边和工友讨论,有时工人还是拿不准,搞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到底灰要抹到什么程度、墙要砌成什么纹理?李天立说:“试。”

  几个项目下来,公司里所有人开始发觉这是一个不一样的年轻人。

  逃出个明天

  有人说一件事做久了,心底会涌出想逃的冲动,哪怕驶向大海失去坐标也在所不惜。

  “几年设计坐下来,发现仍旧没有自己的位子,业主认为设计只是施工的辅助,这也导致了一部分设计师不去做设计该有的思考,最后成了推销材料的业务员”。迷茫不期而至,李天立陷入了职业瓶颈期。

  “当时就是想离开这个行业,考虑做烧烤,还真去锦州考察了一圈”。在今天来看,贵为大连建筑装饰行业的“豪宅之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考察期”似乎有些漫长。

  “烧烤最后没干成,就一边接一些小活儿,一边开始在开发区开培训班,教平面设计的课程”。

  李天立笑的很自豪,“我们做培训做的也非常不错,一两年的时间就把周边其他培训班给顶走了。”

  尽管那个阶段将重心放在培训学校上,还是有朋友找过来要设计,推不掉就一搭没一搭的做,照旧是一种退的状态。

  “培训班开到最后,学生们那种被动学习的状态让我对此消退了热情,耳边常常幻听出一种召唤,没错,我确信最热爱的依然是设计,也不会一件事让我如此眷恋,是该回去了”,至此,李天立的“远景装饰”应运而生。

  创业初期,他并没有急于接单,而是与工友们在一起干活,了解一颗钉子如何进入木头。积淀之后,发现“想做的设计,是要传达那种文化里最好的状态和精神,用一种很急的心态是做不出来的,用简单的摹仿也没有意义”。

  以年龄论,李天立今天的年纪能做到基本上不谈客户一切随缘、坚持方案一切随性是几无可能的,他却像事不关己独自行走在城外的看客,但事实如此。

  之所以业内太多人在问“李天立是谁?”这或许跟他不吸烟、不沾酒、不应酬、不混圈子有关系。

  “专业书籍都在翻,角度不同,用心不同,结局也就不同”,对于他来说,“读透和随意翻阅是不同的”,他不喜欢太多外表华丽、内里不足的交际,宁愿在自己的小空间里“武装”自己。

  “其实天立的性格归结起来其实就是个不善言辞的老实人。”他的朋友说。

  “当初进入这个行业,没有人会想到我能做这么长时间,作品好,为人好,就是最重要的”说完,他略显自嘲地笑了。

  设计是“利他”的

  听一位欣赏李天立的朋友把他惊人的设计动力解释为:“有勇气去挑战常规,他不在意别人说他不好,不在意被人判断。他能够分清哪个是设计的核心,哪个是客户的需求,如果只陷入需求之中,就会受限于它,容易产生困惑。”

  很多同业不理解,一个2000多平的别墅已经跟进了两年多,从时间成本核算来看难见利润,一些前期材料商来不及结清款项就已撤出,但李天立平静的坚守到现在。

  “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客户在项目上对我有依赖,我很开心也很享受,但如果你想改动,但是我觉得不能动,那就不能动”。

  让李天立聊以欣慰的是,这些富豪级的客户也会主动把他做的效果图打印出来装在名牌包包里到处给他拉活儿。

  豪宅的客户固然清楚自己的取舍,李天立的做法就是让设计过程细致到无以加复的程度。

  “一个2000平的别墅,我们会出100多张效果图,而且细致到吊顶的花纹及工艺处理,就连橱柜、床头柜的样式也是我们为客户量身设计的,为了达到效果的平和。”

  李天立说他喜欢有结构美、立体感、对比度以及有变化的事物。正因为师从广告设计,他对形体、色彩等元素的认知和应用更有自己的独到见解,设计思维自有一派。

  “我是用平面构成理念做装修设计,关注的是每个立面的利弊,也包括建筑本身的结构,也包括空间角落的位置关系,一定不是那种明晃晃的视效”

  在李天立的设计里,色彩的重要性被一再放大。李天立曾经帮助朋友设计家居店面,“门脸儿做成了蓝色,就是那种孔雀蓝,”因为朋友知道李天立的设计有自己的感觉在里面,和那些拼凑出来的作品完全不一样的。

  房子用来收藏了

  其实对他来说,2000平也好,200平也好,过程没有二样,只要接了单,就先把自己严格要求一番再起笔,并且坚持到底,这种看似“笨拙”的做法使他意外拥有了不少背景非同一般的朋友。

  2012年华丽山庄一个200多平旧房改造项目,房主对设计始终持怀疑态度,最后差不多是一个“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设计交给李天立,“我把他们房子的格局全部重新划分,为主人隔离出单独的衣帽间,细节改动也比较大,甚至连门的方向都改变了。”

  最终的结果是“他们说这房子以后得用来收藏了。”

  “我做了十几年的设计以后,眼下正接近一个相对稳定和相对成熟的时候,对过去有累积,是你可以复制和延伸的基础,人员方面也有了较好的组织,所以工作效率得到相对提高,一些特定的工作模式可以被复制,这样大型的案子才能被消化。”李天立说。

  采访行将结束,担心他对第一次采访有不适感,我们赶忙提出说“我们不会写很多虚假的东西”。

  “不要紧,设计师是靠作品说话。”他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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